湖南日报全媒体记者 梁可庭
祭祀，是根植于中国人内心深处的传统习俗。
追溯中国传统节日，大多与祭祀有关。中华文明传承千年而不朽，与国人的祭祀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祭祀舜帝，既是始祖情怀与民族情怀的回归，也是弘扬家国情怀、增强民族凝聚力的现实之举。9月7日，壬寅年湖南省公祭舜帝大典在九嶷山舜帝陵举行，这是继2005年之后举行的第六次全省公祭舜帝活动。
祭始祖：与远古中华对话的恢宏仪式
九嶷山是舜帝驾崩之地，也是历朝历代祭祀舜帝的圣地。
据《大清一统志》载：“禹南巡，至衡山，筑紫金台，望九疑而祭舜。”禹是我国古代文献记载中最早祭舜的帝王。自禹始，秦始皇、汉武帝等都曾南望九嶷遥祭舜帝陵。秦汉以后经南北朝、隋、唐、宋、元等朝代，祭舜香火不绝，渐成定制。
带有年号的建筑构件瓦当、宋代方形鸿雁纹地砖、复原舜帝庙主建筑的红柱……走进恢宏庞大的九嶷山舜帝陵遗址考古公园，透过历史留下的一砖一瓦，可以想象古代祭祀场面的大气磅礴。
“秦至西汉，九嶷山舜庙是当时规模最大的祭祀庙宇。”讲解员李淑娟介绍，古舜帝庙遗址是秦汉至宋元时期舜帝庙，秦汉始建，直到明太祖朱元璋派遣翰林院编修雷燧祭舜，将庙迁至离此3公里的舜源峰山脚下。“可以说，这是目前发现的始建年代最早，延续时间最长，规模最大的一处祭祀上古帝王的庙宇。”
“历代祭舜活动主要有帝王祭舜、地方官员祭舜、民间祭舜等3种类型。”研究舜文化多年的永州知名学者张泽槐介绍，历代帝王或亲自祭舜，或遣使到九嶷山祭舜，而大凡到古代零陵郡、永州府及其所属县为官者，大多会在上任之初至九嶷山祭舜。至于历代文人墨客、民间人士，更是数不胜数。
“纵观历代祭舜，大凡国运昌盛之际，帝王都非常注重祭舜。”张泽槐说，从大禹、秦始皇、汉武帝、唐玄宗、明太祖、清康熙等，都是如此。历史上，有明确记载的祭舜帝王有40多位。明清时期，祭舜达到高峰。明代共御祭舜陵17次，清代御祭45次。
祭舜历史悠久，建国后更是无论在官方或是民间一直没有停止过。2005年9月15日，湖南省人民政府举行了全省公祭舜帝大典，是新中国成立以来的第一次全省公祭舜帝大典。自此，舜帝公祭，成为湖南人缅怀先祖美德和功绩，传承传统文化的一项重要活动。2011年5月23日，舜帝祭典经国务院批准列入第三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四千多年来，祭舜活动传承不辍，舜陵祭祀经历了一个不断发展、不断完善的演变过程，并形成了舜帝陵独有的祭祀文化。
“舜帝祭典，包含了十分丰富的道德礼仪、音乐及舞蹈艺术表现形式，形成了与其他始祖祭典迥然不同的风格与礼仪习俗。”张泽槐介绍，三代至两汉时，祭奠里没有祭文，只有乐章，汉代以后，祭舜时增加了读祭文、焚帛书的程序，唐宋时期，又增加了歌祭的内容，明清之际，祭祀更隆。20世纪80年代，九嶷山舜帝陵恢复了祭舜活动。90年代末期，祭舜不仅恢复了礼乐歌舞祭，而且还增添了现代敬献花篮的内容，至此，形成了集燎祭（上香、焚帛书）、文祭（宣读祭文）、歌祭、舞祭、敬献花篮为一体的完整的祭舜仪式。
扬舜德：发扬舜文化的重要载体
走进庄严肃穆的舜帝陵，前来祭舜的游客络绎不绝。袅袅青烟里，人们对始祖先灵的告慰和对未来美好的祈福，飘向九天重霄。
“祭祀，不仅是对过去的一种追思，更是‘固本’不忘本的表现。”湖南科技学院教授、湖南省舜文化研究会副会长潘雁飞说，祭祀祷告这一过程，更多体现的是祈福和希望，希望得到神明祖先的指引开创幸福的明天，希望子孙后辈能代代传承传统，让心中的信仰生生不息地传递下去。
作为传承、传播舜文化的形式之一，祭舜活动有何特殊性和重要性？为何每次公祭活动都如此隆重？
“无论过去还是现在，祭祀都是一件天大的事。”张泽槐介绍，在古代，祭祀是向神灵求福消灾的传统礼俗仪式，《左传》云：“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将祭祀与战争摆在同等重要的位置。在今天，祭祀典礼以其神圣性、规范性、宏大性，成为弘扬虞舜文化、传承孝德精神最有效的载体。
“舜帝创立了以孝为核心的道德文化。”张泽槐认为，舜德文化不仅是中华传统文化的重要源头，更是维系全世界华人的精神纽带、中国文化创新的宝藏。
“舜帝后裔衍生251个姓氏，有据可查的有202个姓氏，总人口超过2亿。”湖南省舜帝陵基金会副秘书长、主任郑运生介绍，自恢复官方祭祀以来，舜帝陵各类大型祭祀典礼活动绵绵不断。每年春节、清明节或舜帝生日，前来寻根祭祖的海内外舜帝后裔达数十万人次。
其中不乏较大规模的民间祭典：2004年9月25日，湖南省舜帝陵基金会与世界舜裔宗亲联谊会联合祭舜大典在舜帝陵举行。泰国、菲律宾、中国香港、中国台湾等1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舜裔宗亲代表团近6万人参加；2013年11月6日举行的世界姚氏宗亲联谊会首届公祭舜帝大典，来自新加坡、泰国等1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姚氏宗亲代表参与祭拜……
“祭舜活动对于凝聚民族意识、扩大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在世界上的影响，有着极其重要的作用。”九嶷山国家森林公园管理局副局长诸文杰介绍，考虑受疫情影响许多人无法前来现场祭舜，今年创新启动了网上祭祀平台，海内外华夏儿女通过网络祭祖祈福，截至目前已有超1300万人次参与。
“在一场场恢宏浩大的祭祀中，文化和情感的积淀深入人们的精神世界。”潘雁飞说，从历史走向未来，在延续民族文化血脉中开拓前进，才能做好今天的事业，这是中国人不忘前贤远祖、勇于开拓创新的明白昭示，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生生不息的源泉。
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仰望九嶷群山，在这片神圣的土地上，在一场场隆重的祭祀中，远古文明的孝德之风浩荡而来，构筑着中华文明的底色，屹立千年，生生不息，恒透灵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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