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4日，新浪、搜狐、凤凰等30多家知名网站，以《长春:企业董事长涉嫌职务侵占近300万 公安局被指渎职》为题，发表记者署名文章，文中揭露了长春工人浴池这家股份合作企业的董事长，独自以大量白条充帐，且在政府动迁时，以非法手段套取政府 1500万动迁补偿款无人追查的事实，文章直指办案警方立案五年无果的不作为和渎职行为。此文刊发后，在长春引起很大的反响，于是，办案的宽城区警方也做出反应，他们找到举报的当事人说：“企业白条入帐不算犯罪。”此话引起了这家股份合作公司股东们的强烈不满。股东们认为这办案警方在毫无法律观点的情况下空嘴说胡话，更指责警方在包庇犯罪嫌疑人。

　　此事还得从五年前说起。

　　警方说不清的事：

　　帐未查完帮助企业销毁帐目?

　　2000年，有着近200职工的“长春工人浴池”进行了国有企业改制，改制后，成立了“长春工人浴池股份合作公司”，原企业的职工皆成为股东。但是，这十年来，被举报的董事长王世臣，十年不开股东大会，十年不公布账目，十年不发工资，和会计相互勾结涉嫌职务侵占数额巨大，于是，公司股东以刘焕仁、耿树忠和邵广平为代表，因他们都是公司的理事和监事。这群老人从2011年7月开始就向长春市宽城区公安分局举报，举报者有根有椐，警方很快立案了。立案之初工作还算积极，但没多久，便将此案以种种借口搁置下来，至今没有结果。

　　采访当中记者得知，令这些老人们最不满意的有两件事：一是警方委托长春一家专门的资产评估事务所进行帐目清查，在因帐目不全、事务所无法下最终结论的情况下，警方却把帐目交还给了举报人王世臣。此后，王世臣以帐目“丢了”为由，再不提供公司的帐目。刘焕仁他们说，王世臣也许将帐目从此销毁，也许从此藏匿，但是，不管如何，这件事办案警方是永远有嘴说不清的。帐不全就得强迫王世臣交出全部帐目，拒不交出就违反了法律，完全可以对王世臣采取刑拘等法律手段，可警方没有，他们这种“还帐”行为，分明是在帮助嫌疑人销毁帐目，这同样是在犯罪。第二是在帐目不全的情况下，已查出王世臣有80万元的白条入帐，这其中有的是有实际支出打的白条，有的却是支出的钱没有用于公务，而私自打的白条，可是办案警方却将此案就此放下，原因是“对方帐目丢了”。

　　就在4月14日网络媒体对此事公开报道后，长春市公安局宽城分局办案人员将刘焕仁他们找到分局，告诉他们说，公司以白条入帐不犯法，因这些白条在帐中都能“对上”。刘焕仁他们不服：“帐都没有查完，你们怎么知道‘都能对上?哪来的结论?”而且，警方所说的都能对上，是被举报人自己证明自己无罪的“对上”!让小偷证明小偷无罪，这种结果可信吗?面对举报人的质疑，办案人员无语。

　　举报者气愤的事：

　　缘何证据要他们来找?

　　刘焕仁他们这次的与警方会面，警方还向他们提出一个问题，涉及到套政府1500万的27套虚拟动迁房问题，因动迁户太多，他们调查起来如“大海捞针”，让刘焕仁他们自己去找。听了办案人员的这种要求，刘焕仁他们说，第一感觉就是哭笑不得，五年多了，没有去办案却还能找出借口，这借口又是多么可笑，他们知道有个“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成语，没想到，这宽城警方却发明了个“欲不办案，何患无由”的名词。

　　为了争回他们的浴池，为了将犯罪的人得到应有的惩处，他们还是行动了，只用了一天的时间，他们就将动迁的96户房子的户名全部拿到手，从这些房主中，扣掉原来有动迁房的房户，余下的就是那27户虚拟的房户。

　　本来，这些个材料拿到手后，刘焕仁他们也算完成了任务，交给警方就行了，在接下来的排查当中，警方办案人员以他们的身份进行塞选，比这帮老人们要省力省时的多，但刘焕仁他们还是想自己去做，他们认为，办案人员凡是能找到借口的，让他们做的，他们都去做，看警方到最后还能找出什么借口，“不能抓人时也要我们这些老人们去抓吧?那笑话可更大了。”刘焕仁说。

　　记者调查得知，就在警方要刘焕仁他们去调查前，办案人员已调查出四户属于“虚拟”的动迁户，仅这四户，已完全可以对涉案人员实施法律手段，但办案人员没有这样做，什么原因无人知道，也许还有什么充分的借口。

　　被举报者害怕的事：

　　这27套虚拟房会不会出事?

　　几次的长春采访调查，从一开始，记者便掌握一件事，那就是被举报人王世臣真正害怕的，并不是他这些年拿大量的白条子顶帐的事，因这帐目事已有人为他顶着了，而是这27套虚拟的动迁户的事情，因为，在三年前长春工人浴池老住宅危房改造时，能干这么大个事可不是他一个七十岁人自己能干的，当中牵扯到几位市、区住建局的工作人员和领导。就在刘焕仁他们举报时，就有当时主管动迁工作的并与王世臣共同办理此事的人找到王世臣，合计着如何能将此事隐藏下去而大家都不出事，双方达成的初步协议是，王世臣保证不在他这块出事，而对方也答应帮王世臣找人和想一切办法，让警方在办案时将此事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双方还是“麻杆打狼两头害怕”。参与此事的住建局工作人员，怕刘焕仁他们真的抓住此事不放而将他们搅了进去，而王世臣却怕这些人因在别处动迁时或其他事上出事，将此事牵扯出来。

　　这27户是如何“虚拟”的呢?据知情人说，这还是负责动迁的政府人员出的主意。本来，这企业集体大房照上190多平方米的走廊等建筑，属于家属楼的公共面积，按照当时的政策，应将这些面积按每平方米8000元左右补偿后，钱归工人浴池股份合作公司股东集体所在。但是，当这些面积“虚拟”成27户有名有姓的住房后，性质全变……因这27户每户才不到8平方米，按当时政府危房改造政策，凡每户不到54平方米的住房，政府拿钱都要达到54 平方米，再多出来的才自己拿钱。这一块，当地政府一下子白白拿出了1500万元，而这27户没有房主的房子当时或现在的主人是谁呢?是王世臣?还是动迁人员及他们的亲朋?目前刘焕仁他们还没有查清，这也许是警方的事情，这事如还让刘焕仁这帮老人去查，那难度太大。

　　记者手手记：“工人浴池案”真的难办吗?

　　采访结束，记者心中有太多疑问。王世臣和他的会计说，白条入帐的事他们是不怕查的，什么原因?真的如办案人员所说，“都能对上帐” 吗?明明是评估事务所因帐目不全没下结论，而办案的警方怎么就能下了此结论呢?下了这个结论又是什么性质?难怪在第一次采访时，刘焕仁手里的录音就告诉了记者，在警方办案不久，就有某某领导在进入干涉此案，这位领导到底是谁?这是记者接下来要调查的事。

　　王世臣关于白条入帐的不怕查，是不是还有一种含义，那就是，想再重新查已是不可能的事了，真的退一万步讲，再查出来，也会牵扯到不只一位警方方面的人，如果他真的有了这个底，那他是真的不怕了。

　　调查当中记者还在想，王世臣这位七十多岁的老人，他不仅敢不交出全部帐目，还敢说帐丢了，他哪来这么大的胆子?是谁在给他出此主意?

　　国家的危房改造款是专款专用的，到了长春的宽城区，这政府工作人员缘何这么大的胆子，仅仅一个工人浴池就能多拿出1500万?这 27套虚拟的房主到底是谁?记者在想，即使是原工人浴池工人的名字，真正的所有人也不会是他们吧。这27套房难查吗?一点不难，刘焕仁他们一出手便已查个差不多了，那警方干什么了呢?说他们不作为或渎职，冤枉他们了吗?

　　白条明明摆在财务帐上，白条可以有真有假的。真白条，说明有真实的支出，只违反财经纪律，但假白条，就是职务侵占，只要达一万元，就是要领刑的。而发生在长春工人浴池帐目中，只查了一部分就查出的80万白条，是会计支出，董事长王世臣使用的，怎么被举报人王世臣自己说都是真的就都成真的了呢?

　　关于此案，北京市亿嘉律师事务所黄德鹏律师早已介入，并给警方施加了不小的压力，但当媒体对此事报道后，这办案人员怎么就能公开宣称：“律师再来我们也不见他了”，警方有这个权利吗?如果说律师的参与和记者的报道是在“干预”他们办案，那这五年多来他们做什么了呢?

　　到记者发稿时,记者还得到消息,刘焕仁他们已对这27套房部分去向搞得清楚，比如，街道主任，比如当时住建局官员等，他们都得到了好处，难怪，刘焕仁他们调查起来这样费劲，也难怪宽城警方办案这样的无休止地拖下去。

　　多年来，中国被电信诈骗者众，报道说流向国外的资金近数亿，都是老百姓的血汗钱，为此，国人们对警方意见很大，可是，诈骗贵州一政府的1.17个亿就能破案，网友说只因这是政府的钱且数额巨大，可老百姓的钱少了些就是难破或破不了呗?在记者看来，就是看警方想不想做怎么去做的问题，长春宽城区的办案人员不正是如此吗?

　　记者魏济民文并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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