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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文苑丨走,回永州
2023-07-20 11:07:08 来源: 新湖南 作者:

■蒋集政

最近,由蒋建辉、刘兴国先生作词、刘兴国先生作曲的《走,去永州》发布后便立即火遍湖南、火及全国,易军先生更在多家媒体以《一首群众合唱的歌,让永州火了》推波助澜,短时间内阅读量便突破30多万,外省市几个朋友向我转发。在永州市委宣传部部长刘厚支持下,《文旅作家易军和他的文友们》亲自出镜,各界名人为永州代言,众多媒体为永州助力,才知道易军老弟又为家乡永州干了一件大事、一件美事。易军是我多年好友,一直醉心于文化事业,在长沙创办锦绣潇湘文化产业园,创建开明湖南书院,为长沙、为湖南文化产业、文化事业发展添砖加瓦、不遗余力,近年来更是为家乡永州的文化传承、文化旅游事业发展多方聚力、呕心沥血。

说来惭愧,身为永州人,生于斯长于斯,但远离家乡日久,除了出生和学习工作生活过的零陵区、冷水滩区还算熟悉外,其他地方或走马观花或未曾去过,即使是零陵、冷水滩,也远没有走遍,更毋庸说细细品味。

从20世纪80年代末到长沙求学算起,离开家乡30多年了。这些年里,记不清多少次回家乡,或休假,或逢年过节,或父母长辈生日……但从来没有认真去思考是因为什么,或在有意无意中不经意地忽略了,听了《走,去永州》,感觉冥冥中似乎总有一根丝线牵连着心中的思念,体悟灵魂深处仿佛总有亲切的呼唤时时响彻——

永州有想要牵的手

从出生成长,到成家立业、生儿育女,再慢慢变老,一生中不知被多少人牵过手,又牵过多少人的手,最难忘的是父母牵着自己的手,最惬意的是牵着儿孙的手,最温馨的是牵着爱人的手。

小时候,我特别“粘娘”,只要妈妈在,妈妈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那时候每家都喂猪,而猪栏与伙房大多得有一段距离,喂猪时,妈妈一只手提着猪潲桶,一只手便牵着我。夜晚喂猪时,妈妈便让我拿着油灯,而我总是拿不稳,灯盏在手里摇摇晃晃,灯火随着晃晃荡荡,一个不小心,灯火熄了……

记忆里,爸爸很少牵我的手。上小学那年,跟爸爸去给外公过生日,途中要经过一条小河,河面上有一座石桥连通,桥面宽约二十公分,两边没有护栏,我从来没有走过这样的桥,不敢上去,爸爸看我犹豫,对我说:“牵着我的手。”牵着爸爸的手,过桥时虽然晃晃悠悠,但心里踏实了。

其实,小时候被牵过手的又何止父母?我们家是一个大家族,爷爷三兄弟,父辈姑叔12人,我出生时父辈中年龄最长的姑姑已外嫁,其余的姑叔都未成家婚配。蹒跚学步时,爸妈外出劳动时让太奶奶照顾我。小孩子好动,太奶奶只好牵着我走,而太奶奶近乎全盲,我便成了太奶奶的“眼睛”,祖孙俩在屋里屋外、房前房后“瞎晃悠”。当年家家户户住房都很拥挤,一大家族住的房屋前后左右一座挨着一座。我是同辈中的长子长孙,长辈们空闲时,常常叫我:“政宝崽,带你耍Ke!(在家乡话的语系里“Ke”就是“去”的意思)”然后便牵着我的手满村里游荡……

从14岁到县城念高中,可算是长离家乡了。几十年过去,太奶奶、爷爷奶奶们早已仙逝,姑姑叔叔们有的也已不在人世,回想起来,成年后竟然再没有牵过他们的手,再牵手,只能待来生了!忽然想,父母已80多岁高龄,这些年,父母身体硬朗时没让我们照顾,如今身体一年不如一年,步伐早没了当年的矫健,而我也很少与父母牵手散步游玩。父母即使来长沙同住,为方便照顾,也更多地与姐姐一家住在一起。今年春后,父母要求回家乡长住,我即将退休,该是常回家牵手父母,陪伴他们走完最后的人生旅程。再挤出些时间,偶尔牵手还健在的姑姑叔叔和其他亲戚长辈,以及需要扶助的年幼晚辈……

永州有想要喝的酒

曾经不止一次回忆过,年幼时在家偷酒吃,酩酊大醉后便爱上了酒,并因此立下多锄地多种高粱酿酒喝的志向。小时候喝酒是一种奢望,只有逢年过节特别是过年时,父亲才让“端酒杯”。有一年闰五月,那年两个端午节,每个节都享受了“血鸭”的滋味。那时候常想,怎么不闰腊月呢?如果一年两个腊月,两个小年、两个大年,至少可以多喝两餐酒、多吃两顿肉,那多韵味!

有道是“金榜题名时”乃人生四大喜事之一。当年考上零陵师范学校虽然算不得“金榜题名”,却成为家族里第一个“吃国家粮”的,喜悦之情自不必说。上学前夕,亲戚们前来祝贺,家里自酿的米烧酒一直喝到深夜。毕业后分配到零陵团县委(即后来的冷水滩团市委)工作,全家比“范进中举”还兴高采烈,如同当了县委书记一般。上班前夜,不仅亲戚来了,全村都近乎沸腾,尽管没什么好菜下酒,许多人都喝得脸红气粗心跳加速……

到省委党校学习两年后有幸调省城工作。回家乡办理调动手续时,在冷水滩团市委工作时的同事朋友伍军、唐能武、朱伟华、唐早军、杨顺国等为我饯行,一顿送行酒,说不完的青春往事,道不尽的深厚情谊,你来我往,推杯换盏,喝得我差一点误了当晚赶往长沙的火车……

结婚后的第一年国庆节期间,我与爱人陪同岳父母从长沙回老家,本没打算告知永州朋友,不知怎么的还是“消息泄露”,车行至冷水滩区孟公山路段时,被永州的好朋友熊春明、吕斌、王新权等拦在路边,他们早已在此等候,杀鸡宰鸭,破鱼剁肉,一应俱全做好了准备,不仅给我惊喜,他们那“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豪气,更让不胜酒力的岳父母“大开眼界”……

孩子五岁那年回老家过春节,零陵老朋友沈秀科、唐厚忠在柳子大酒店陪同中餐。本来只准备喝一瓶酒,喝着喝着他们两人不时接电话,听说我回家乡,陈宇荣、唐荣成等八位同学朋友先后赶来,于是从一瓶喝到五瓶。饭后乘车回老家,躺在车上,突然感觉鼻子里有液体流出,以为感冒了流鼻涕,用纸巾一擦,竟是鼻血,爱人以为我脑溢血了,吓得不轻,赶往不远的珠山镇人民医院。医生检查后轻描淡写地说:“不用紧张,这种情况在我们这里很常见。”问吃点什么药,医生回答:“也没有什么特效药,这两天少喝点酒就行了。”

两年前,北京几位朋友到永州调研考察,我有幸陪同。在见识了永州人的酒量酒风、酒品酒德后,离开永州时,北京朋友感慨:“永州是一个让人想来而不敢来的城市。”朱雷先生更是欣然赋诗:“停车醉美冷水滩,直把永州作汴州。”不由想起陆放翁的慨叹:“挥毫当得江山助,不到潇湘岂有诗。”

去年公休假,正值念大学的儿子暑假休闲,便与儿子一起回老家。八月的湘南乡村依然酷热难耐,但故乡景、故乡人、故乡情更让我激情燃烧,在与家人、与亲友、与村民的一杯杯对饮中,《醉在故乡》……

永州有念念的乡愁

有人说,乡愁见识对家乡的深切思念。曾经在一篇散文诗中读到:“异乡逢佳节,秋风拂纸鹞。登高无处闲,小酒添乡愁。”每逢佳节倍思亲。对于我们这些多年在外的潇湘游子,随着年龄的增长,对家乡的思念日盛一日,往往当前的事容易健忘,从前的事历历在目。

小时候,春天里大人们开始犁田春耕时,孩子们便在田埂边寻找小泥洞,然后用手指顺着泥洞不断深入,往往在泥洞的尾端抓出一条泥鳅或鳝鱼,当然也有可能赶出一只蛐蛐的,也或许什么都没有。如果能够抓住几条,便有“口福”了——熬一锅汤,加几片紫苏叶,透鲜的,鱼汤泡饭,绝味!

夏天的夜里,禾苗茁壮,飞虫翩跹,蛙鸣阵阵。生产队为给禾苗灭虫害,便在田野里散放油灯或荧光灯,灯下放一个盛水的大盆,水里加少许煤油或柴油,“飞蛾扑火”,一夜下来,盆里厚厚一层死亡的蛾虫。男孩子便借着这“照虫”的灯光去抓青蛙——那时可没想过青蛙是益虫吃不得,如果抓得几只大青蛙,回家便央求妈妈磨些米粉子,做成米粉青蛙,虽有腥味,却是美味!

秋天的日头(太阳)真毒辣,特别是正午时,我们便到村前的溪流里去“泡澡”。夜里依然闷热,生产队的晒谷坪四面通风,有大人到晒谷坪过夜,不少的孩子跟随而至。躺在晒谷坪里仰望天空数星星,那时候天空真蓝,星星真亮,听大人们讲仙女下凡的故事,便想仙女怎么不下凡来找我这个放牛娃呢?

冬天里最美的事当然是杀年猪了。此事在《真想回乡过大年》里有详细记述,就不赘言了。上高中之前,到过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区公所所在地“水口山街上”,后来曾到水口山区中学读过一年书,最近写过《相思水口山》,也不赘述了。在家乡,除了出生地,生活最长时间的地方就是零陵了,曾在此学习工作近六年,在《梦回零陵》记述过许多美好的往事与回忆……

犹记得余光中先生的《乡愁》:“小时候,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长大后,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我在这头,新娘在那头。后来啊,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我在外头,母亲在里头。而现在,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我在这头,大陆在那头。”如今,在宝岛台湾,虽有熟人但没有亲人,对海湾那边的乡愁并不浓烈;有过“小小邮票”的乡愁,没有经历“窄窄船票”的乡愁,父母亲虽然健在,乡愁却越来越浓……

——走,回永州游览山水

永州最著名的山自然首推“万山敬舜”的九嶷山。“九嶷山上白云飞,帝子乘风下翠微”,一代伟人毛泽东对九嶷山的赞誉,更让九嶷山声名遐迩,驰名中外。避暑胜地阳明山,那十万亩野生杜鹃花海令人神往。传闻蒋介石曾上阳明山万寿寺,拜佛后抽得“胜不离川,败不离湾”的签语,经星光大师指点逃往台湾,到台湾后发现草山与阳明山非常形似,遂将草山改为阳明山。还有舜皇山、云冰山等。我有幸几次朝拜九嶷山,也“曾听过湘妃寻夫的传说”;游览过阳明山,感受杜鹃花开的美丽壮观;登上云冰山,体验梦幻云海、竹林溪谷的神奇;到过上甘棠,却未“曾牵过上甘棠的水牛”;但没有到过舜皇山,更没有“见过桐子坳的秋”……

永州雅称潇湘,源于潇水、湘水汇于蘋洲,蘋洲之下始称湘江。在零陵、冷水滩学习工作生活多年,“曾踏足书香满园的蘋洲”,也曾想“独钓寒江雪”,却难寻江中小舟;更未曾“到过湘江的源头”。许多次观赏家乡石坝仔水库的水鸟低飞、落日余晖,却不曾欣赏潇水之上涔天河水库、双牌水库的浩淼。偶遇过“愚溪眺雪”的美景,却不见愚溪里“为坻,为屿,为嵁,为岩”的小石潭;曾在濂溪故里抚摸过清清濂溪,因为是冬季,未“曾闻过濂溪故里的莲香”;驻足过浯溪流入湘江的古渡口,却未寻发源于阳明山何处……

——走,回永州感受文化

永州的历史文化源远流长,人们常用“张家界是一幅画,永州是一部书”来形容永州的历史底蕴和厚重文化。单说宁远县——舜帝以孝治天下,舜陵所在的宁远无愧于中国孝文化的发祥传承地;唐代湖广第一状元李郃(808—873年),道州延唐县(今宁远县湾井镇)人,他创制的“叶子戏”是麻将的雏形,被后人称为麻将文化鼻祖;始建于宋乾德三年(965年)的宁远文庙,是中国现存文庙建筑中始建年代最早、保存最完整的两座建筑之一。

有人说永州是湖湘文化的重要发源地之一,有千年学府岳麓书院的楹联为证:“吾道南来原是濂溪一脉,大江东去无非湘水余波。”这是怎样的豪迈与气魄。《爱莲说》至今深深影响着文人学子及商人官绅的品性修行。

因柳宗元而名的柳子街,被评为湖南唯一中国首批历史文化名街,曾不止一次“流连柳子街头的巷口”,却已不记得“曾度过《永州八记》几首”;我“知道千年女书的来由”,却未“曾听过神州瑶都的歌谣”;曾登上回龙塔欲看“回龙夕照”的美丽,却不“曾数过青云塔的年头”;“曾摸过浯溪碑林的石头”,却未曾考究《中兴颂》的渊源与秘密;一位书法界的朋友告诉我,历史上对中国书法艺术最有影响的三十位书法大家,永州独占两位——怀素与何绍基,我不懂书法,虽偶尔游历零陵东山怀素公园,但不敢“迷恋怀素狂草的风流”,更未游历过绍基故里……

——走,回永州体验美食

我曾经在一篇文章里说过,一个地方发展旅游经济,必须美景美食加美人,山好水好人更好。说过了永州的山水永州的人文,不能不说永州的美食。

到永州,一定要“尝过东安醋鸡的味道”。东安醋鸡亦称东安鸡、东安仔鸡,饲养、屠宰和烹制都很讲究。需放在天然草地或林间草场饲养,饲草丰富,无三废污染,饮用山间溪流和泉水。鸡龄半年内为宜,肉质肥嫩,屠宰前断食六小时以上,将鸡宰杀后去净毛,开膛去内脏洗净,放入汤锅白煮至七成熟,捞出,稍凉,去净骨(或带少许骨),剁成长方形块。将猪油烧到六成热时,下入姜丝、花椒粉,继而下入红辣椒丝,煸炒出香辣味,再下入鸡块炒,烹料酒,随即放入盐、醋和鸡汤,使香辣盐醋味渗透鸡肉内,加入味精、葱段,收汁,用湿淀粉调稀勾芡,放香油,即成。东安鸡为国宴菜品,毛主席尤为喜爱,居火宫殿“主席宴”宴单第二,入选中国国家地理标志产品。

永州血鸭也是不能不品尝的特色佳肴。永州血鸭有许多种做法,每个区县(市)各有不同,大体上有三个方面的区别:鸭肉切大块还是小块;拌料放多还是放少;烹炒时加醋还是不加醋。总之,各有各的喜爱,各有各的味道。

近年来,发源于我家乡的零陵牛扣(原为水口山牛扣),逐渐得到永州人民喜爱,成为继永州血鸭、东安仔鸡之后的第三道永州名菜。我在《相思水口山》里有详细记录,不再赘述,反正是我品尝过的最独特的牛肉美味。

永州美食当然还有许多。一位曾在永州工作过的省领导说过,永州因为环境优美,水质纯净,永州鱼是全省最鲜美可口的。还有永州嗦螺、永州杀猪肉、永州烧烤等等,不胜枚举……

回永州当然有“万种理由”——上次回永州是母亲生日,但因为赶时间,陪同父母共进午餐后便匆匆离去,甚至没来得及对永州城认真一瞥。其实,回永州不需要任何理由——走,就回去,喝那“醉人的瓜箪酒”……

(作者系长沙市政府办公厅二级巡视员,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

一审:吴方明

二审:严万达

三审:戴 勤